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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征服世界的第五十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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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官方流程後,辛西婭正式入住了聖事部所屬的花園洋房,洋房的占地面積並不大,一樓是內置的小禮堂,二樓才是居家設施,雖說設計的精致小巧,但以窮奢極欲的暗精靈的眼光來看,未免有些寒酸,好在視野如琳娜修女所說,角度正好可以眺望到盤石大殿的尖頂不說,還可以將美輪美奐的純白廣場盡收眼底。

撥開被風吹起的窗紗,辛西婭向外看去,原本在廣場中央放聲高歌的歌隊已經不見了蹤影,沒有了這群載歌載舞的人,廣場怎麽看都有些空曠。

想起那個戴著高禮帽的卷發男孩,辛西婭心頭不由得升起一股煩悶,從表哥與巴勒特主教交談的寥寥數語裏不難看出,這位歌隊隊長在此次事件裏必然扮演了一個不太光彩的角色。

“扮演反派角色難道不是我的活兒嗎?”

發覺工作被搶的辛西婭心中危機感油然而生,不禁發出了不滿的嘟囔。

“無論橫看豎看,神秘殺手組織的幕後老大都更加適合搞陰謀吧?歌隊什麽的,一聽就是個不正經的賣笑團夥…”

然而抱怨也並沒有用,聖光教的水太渾,每一條人畜無害的小魚身後都可能是一只張著血盆大口的海怪。

門“吱啦”一聲被推開,娜塔莎單手舉著成堆的雜物走了進來,安迪送她們到門口就急匆匆的跑掉了,餘下一主一仆自食其力。

嘴角抽搐的看著娜塔莎大大咧咧的把手裏東西砸到地上,辛西婭感覺自己的額角血管突突跳。

不管平日裏裝的再怎麽象樣,娜塔莎大小姐冷艷的外殼下面畢竟是顆漢子的心,一輪到細致活兒就容易露餡兒。

侍女長對女王的腹誹毫無所覺,她撥拉開眼前的雜物山,試圖從裏面找到床單和被套。

我沒有被照顧死真是個奇跡。

辛西婭看著她粗暴的把床單從臺燈和茶具下面抽出來,表演了一出“抽桌布”的好戲,回想起這段時間的飲食起居,頗有些心有餘悸。

或許是錯覺,自打經過皮歌王國那一次爭論之後,娜塔莎在二人獨處時原形畢露的次數呈直線上升的趨勢。

“陛下?”

性別認知錯亂的冷艷禦姐好不容易扒拉出了正確的桌布鋪到了圓形茶幾上,擡頭就看到自家女王一臉生無可戀的看著自己。

“您不滿意這裏的環境嗎?”對於自己才是女王不滿意根源這一殘酷真相毫不知情的娜塔莎茫然的問道。

辛西婭搖了搖頭,哪怕是凱姆特王國的奧古斯都皇帝來也得住在這裏,她一個全世界倒數第五的渣渣,還有啥可不滿意的。

自己搬開椅子放到茶幾旁邊,辛西婭一屁股坐上了背對著堆放的雜物們,對於青梅與被單奮鬥的英姿索性來了個眼不見為凈。

娜塔莎什麽都好,讀書寫字幹架樣樣精通,還跟她心有靈犀一點通,可惜就是不會幹家務,每次都能搞的跟分屍現場一樣恐怖。

悉悉索索的物品碰撞聲時不時從身後傳來,攪得辛西婭心湖泛起陣陣漣漪,從表面上來看,成功離開盤石大殿的她獲得了暫時的安全,可不安依舊在心底彌漫,這是一種被猛獸盯上的預警。

被直覺救了好幾回的她相信,在這座聖城裏,有人非常樂意看到她倒黴。

“到底是哪個閑的蛋疼的家夥啊……”

十五歲的少女為這個結論撅起了嘴,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幾圈,相比之下,她倒是不怎麽擔心正處於暴風眼的瓦倫丁。

跟辛西婭這只跑進狼窩的小綿羊不一樣,聖城本身就算瓦倫丁的半個主場,在成為異端審判局的裁決長之前,他在這裏度過了足足二十年,深谙其中的生存之道。

大概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想,就在娜塔莎將擦好的花瓶與茶具擺上茶幾,有規律的敲門聲就傳了回來。

這著實有些詭異,她們現在可是在二樓啊!

二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娜塔莎摸了摸藏在衣袖裏的匕首,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身體貼在墻壁上,一只手握住門把。

“是誰?”她低聲問道。

“聖殿騎士團,”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副團長斯考特有事拜訪辛西婭一世陛下。”

聖殿騎士團?他們這麽快就找過來了?

辛西婭將這些信息迅速在腦子裏轉了一圈,對著娜塔莎緩緩搖了搖頭。

收到了信號的侍女長收起了不知何時握在手裏的匕首,整理了一下衣袖,緩緩拉開了門。

誰知門剛推開一個縫隙,一只盾牌就卡入了其中,一股巨力也隨之而來,娜塔莎當機立斷一個後跳,躲過了這一波沖擊,而門沒有了支撐力,被一下子撞了開來。

一個手握盾牌的高壯騎士闖進了房間,在他身後,兩排騎士魚貫而入,將辛西婭和娜塔莎團團圍住,而最終走進房間的,則是一名面目嚴肅的中年人。

“打擾了,”他的聲音和外表一樣冷厲,“我是考斯特,時任聖殿騎士團副團長,因為巴勒特主教的事情前來拜訪女王陛下。”

“拜訪?”背對著他的辛西婭發出了一聲冷笑,“你搞出這麽大陣仗來,是想抓捕我吧?”

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過茶幾走到了考斯特的面前,直視著對方。

“沒有知會主人一聲就奪門而入,這就是聖殿騎士團的做法?你們的騎士精神呢?”

考斯特顯然也沒有想到傳聞中卡斯蒂利亞的女王會是這麽一個像洋娃娃般精致可愛的小姑娘,不由得一楞。

他是聖殿騎士團的老人了,卻一直與團長羅伯特不睦,因此在當初教皇為女王加冕時被留在了聖城主持工作。這次羅伯特在盤石大殿親自監控巴勒特主教,其他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身為副團長的他頭上。

雖然考斯特沒有見過辛西婭本尊,卻多多少少聽過幾耳朵風言風語,無論是宣布血之覆仇還是悍然發動對皮歌王國的戰爭,都容易讓人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鐵血的形象,而非楚楚可憐的少女。

現在他見到了辛西婭,腦子裏不由的“嗡”了一聲,此前考慮到萬無一失而做出的安排,在對像不過是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孩時,大概會弄巧成拙。

果不其然,辛西婭此言一出,包圍著二人的聖殿騎士臉上都有些火辣辣的。

他們一向以美德與高尚自居,這次竟然用如此失禮的態度來對待兩名女性,別說旁人了,連他們自己個兒都覺得是在欺負人,被對方點破以後就更難堪了。

想到這裏,膽子大的不禁將埋怨的目光投向了下達命令的副團長。

考斯特哪裏不明白他們這群楞頭青的想法?

本來他在團裏威望就比不上團長羅伯特,不然又怎麽會被一個年輕人壓的死死的,在新入團的年輕騎士中更是如此。偏偏羅伯特楞是將經驗豐富的騎士都安排在了盤石大殿,逼的他只能帶領眼前的這隊小屁孩行動。

然而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時間肯定不能倒流,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此事涉及一位紅衣主教的名譽,我也不得不慎重行動,還希望陛下能夠多多理解,”考斯特輕輕一句帶過了之前的舉動,好像那只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我們的來意想必您也很清楚……”

“我不清楚!”辛西婭沒等聽完就打斷了他,像是賭氣般的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你們莫名其妙的闖進了我的房間,這件事不解釋清楚就沒完!”

“您怎麽會不清楚?”一連串的不順心也將考斯特的耐心一點點被磨盡,他的眉頭打成了一個結,“巴勒特主教在被監管之前所見的最後一個人就是陛下您,這點我們就不要裝傻了吧?”

“那又如何?”辛西婭挑了挑眉,“我確實去見了巴勒特主教,卻是由你們的羅伯特團長引見的,在那之前,我和主教根本就沒見過面,在會面的時候也沒說上幾句話,你們就一群人呼啦啦地沖進去把我趕出來了,現在竟然還有臉來問我?”

女王的話語可謂是毫不客氣,然而配上她那張嬌俏的臉蛋反而油然而生出一股小孩子撒嬌的錯覺,仿佛沖她發脾氣是多什麽不可理喻的行為。

考斯特壓了壓火氣,“陛下說與主教在此之前從未見過面恐怕言過其實了吧?在我們的記錄裏,您的入教洗禮就是由巴勒特主教主持的。”

“我的父親邀請巴勒特主教為我施禮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聽說,”用右手食指點了點唇瓣,辛西婭一副天真散漫的模樣,“但是這跟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洗禮儀式是七件聖事之一,施洗者對於被施洗人猶如代父母,卡斯蒂利亞一直都是聖光的忠實追隨者,難道您作為女王要否認洗禮關系的神聖性嗎?”考斯特冷冷的質問。

辛西婭聞言歪了歪頭,她沒有直接回答男人的問題,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我今日去聖事部辦理登記手續的時候,看到有一大堆貴族聚集在那裏,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子孫爭取一個得到紅衣主教賜福的機會,我的父親這麽做難道不對嗎?”

“還是說,他們爭取的並不是賜福,而是想要與紅衣主教建立所謂的神聖關系嗎?”她繼續說道,“在場的諸位騎士中恐怕也有人接受了高階修士的洗禮吧?難道大家都是為了與上位者建立神聖關系嗎?”

實際上還就是這麽回事,不然都是洗禮,讓誰洗不好呢?只不過這些彎彎繞是絕對不能擺上臺面的,更別說讓神職人員自己承認了。

“您這是顧左右而言它。”

“不不不,親愛的副團長,”少女搖了搖頭,“我的父母邀請巴勒特主教為我洗禮,是看中了他品性高潔,而不是貪圖他的地位,就跟聖事部的那些貴族一樣,絲毫沒有齷齪的心思,而主教他呢,答應我父母是出於慈愛之心,也沒有任何個人訴求。”

“所以我們直至今日,才有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交集,而交集的起因卻是教皇冕下答應與我會面的回函。在對聖光的信仰上,巴勒特主教即是我的父親,他指引這我前行的道路,但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也確確實實不過是陌生人而已。”

聖殿騎士團是直屬教皇的武力集團,他們選人的重點向來放在忠誠與武技上面,口才往往只能勉強算個加分項,而瓦倫丁則是神甫出身,論能言善辯,大概沒有人能夠勝過肩負著傳教大任的他們。辛西婭僅僅襲承了表哥的三分功力就將一個經驗老道的聖殿騎士說的啞口無言,實力詮釋了什麽叫做術業有專攻。

“也就是說,陛下您與巴勒特主教並不熟悉,是嗎?”考斯特幹巴巴的說道,“那麽想必也不會介意將你們二人之間的談話內容告訴我了?”

“介意倒是不介意。”辛西婭如有所思的說道。

“那就趕快……”

“哎呀呀,我還沒說完呢,不要那麽心急,”少女揮了揮手,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淑女可不能語速過快,騎士大人也理解一下女孩子的辛苦呀。”

當了一輩子老光棍的副團長哪裏懂什麽女孩子的辛苦,不過在看到周圍的年輕騎士都在偷笑後,他只得悻悻的閉上了嘴。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是在註意淑女修養,辛西婭的語調變得平緩了許多,只是內容就不那麽美妙了,“我與主教的對話沒有半點見不得人的內容,只是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呢?”

大概是從沒想到會得到這麽一個回答,考斯特一時間竟楞住了。

“副團長你年長於我,我也是很尊敬你的,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你可以與我平級,”辛西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步走進中年騎士,“請你搞清楚,我,是卡斯蒂利亞的女王,而你,只是個騎士團的副團長而已。”

“淩駕於帝王之上,那是只有教皇冕下才能獲得的崇高榮譽,而你,沒有資格。”

在場的所有聖殿騎士都為女王這一宣言驚呆了,他們已經習慣了信仰帶來的無往不利,各國權貴哪個敢像辛西婭一樣給他們臉色看?又有誰會跟他們一定要分出個高下等級?反正神權高於王權才是唯一的真理。

可偏偏,她所說的又是確鑿的事實。

駁斥辛西婭的言論等於宣告自己與教皇同級,這種話打死考斯特也不能亦不敢說出口。

這個小丫頭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他恨恨的想到。

“既然陛下這麽說的話,想必是不想對我打開心扉的,著實令人遺憾,”中年騎士的語調透出了一股子陰冷來,“既然您說唯有教皇有資格傾聽,那就請您直接對冕下說吧。”

他說著對身旁的聖殿騎士一點頭,對方就從腰間掏出了一只水晶瓶遞到了他手上。

考斯特捏著水晶瓶,展示給辛西婭看,“我鄭重的代表教廷邀請您出席巴勒特主教的內部審判會,請您在那時向教皇冕下覆述你們當日談話的內容,為了聖光的榮譽,請您喝下這瓶濃縮的聖水,向信仰發誓一切所言具為真實。”

他將盛有聖水的瓶子遞向辛西婭,從他們進門開始就保持沈默的娜塔莎在此刻動了,只不過她不是接過瓶子,而是用手牢牢地將它扣死在了考斯特的手裏。

“……陛下,您這是何意?”中年騎士的眼神瞬間兇狠了起來,周圍的聖殿騎士也蓄勢待發。

“這是我要問你的話,副團長!”辛西婭氣勢洶洶的回應,“你想要一個暗精靈喝下聖水還問我是什麽意思!”

她以一聲高喊表達了自己的憤慨,“謀殺!你們竟然想要謀殺我!”

考斯特這回可是真的懵住了,這也不怪他,暗精靈一直偏安一隅,只有極少數在外面作為雇傭兵活動,他由於職責的原因又是個萬年聖城家裏蹲,飲用聖水又是做慣了的流程,就算知道世界上有些種族被聖光所排斥,一時間也無法對號入座。

不光是他,就連羅伯特當初在卡斯蒂利亞的那場聖餐儀式上也沒想起過這茬。

這下可真是徹底尷尬了,考斯特甚至開始懷疑他為了攬功接下裏的這個活兒到底是不是臭小子羅伯特挖的坑了,這哪裏是女王,簡直就是個祖宗!

“拒絕與我對話,也拒絕飲用聖水,對於您是否會在審判庭上說實話,我不得不保持懷疑態度了。”

“這個您大可放心,”辛西婭微微一笑,“您可以派人駐守在這座洋房周圍,我來這裏是為了覲見教皇冕下,既不會跑也不會躲。假若我的出現能夠為教皇冕下分憂,我也一定會出庭知無不言。”

“只不過,我的所作所為,並不是源自言不由衷的誓言,而是發自於對聖光和教皇冕下的忠誠還有尊敬。”

“啪啪啪!”

考斯特撤回了伸出去的手,將水晶瓶還給年輕的騎士,用空閑的手鼓起掌來。

“精彩,真精彩,”他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猙獰的笑容,“好話可都讓您給說盡了,我實在是敬佩。既然您有充分的理由來反駁我,我也不再強求,只是有一個要求還是希望您能滿足我。”

辛西婭也笑了,“說吧,我聽聽看? !”

男人收斂了臉上不成樣的笑意,正色道︰“教皇冕下已經決定召開針對巴勒特主教的內部審判會,您也清楚,主教擁有著極高的聲望,處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無窮的禍端,因此冕下希望這場審判會要全程保密,不能讓外人窺探。為了冕下這一旨意,我們恐怕不得不麻煩您偽裝成修女來參加審判會。”

拒絕考斯特的個人行為和違逆教皇的意思可是兩回事,辛西婭思考了一會,還是鄭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遵從冕下的意思的。”

“只不過,”她話鋒一轉“雖然很難以啟齒,但我……”

現在考斯特只要一聽到她說“只不過”就感覺到頭疼,“您就爽快點告訴我吧。”

“哦,”辛西婭拍了拍自己豐滿的胸部,非常認真的對著這個年齡足以當自己叔叔的男人說,“一定要準備一件胸圍大點的啊,不然尺寸不合適穿不上咋辦?”

她果然非常爽快。

然而她爽快了,別人就爽快不了了,面對如此豪放的話題,老光棍考斯特只能丟下一句“知道了”就帶著一眾小光棍落荒而逃。

等到聖殿騎士們一走,辛西婭就捂著肚子賴在地上不起來了。

“啊啊啊啊!好嚇人啊!人家本來餓著肚子好要這麽拼!好委屈嚶嚶嚶!”

純爺們娜塔莎看著渾身蹭的臟兮兮的女王和還沒收拾好的滿屋子雜物,也心酸的嘆了一口氣。

“起來吧陛下,您換一件幹凈的衣裳,這件等我收拾完就去洗。”

此言一出,滿地打滾的女王蹭的一下子就蹦了起來,小臉上滿是驚恐。

“不不不!我錯了!我不在地上亂蹭了!真的!衣服是無辜的啊娜塔莎!我自己洗!真的我自己洗!”她發出了哀嚎。

聖光在上,到底是哪個家夥提出來讓娜塔莎來當侍女長的?如果她那幾條壯烈的裙子會說話,那必然只有三個字︰

人!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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